故事簡介:
孫諒,十歲賣身進入奉陵山莊,從此跟在洪二爺身邊,當個乖巧聽話的小奴才。
呸,是誰在異想天開?十年形影不離,這位小奴才可沒有乖巧聽話的一天。練武,投機取巧,比個模樣三分像;寫字,差強人意,只求認得出;泡茶,那根本是端上來折磨主子用的。他這做主子的已經夠操煩了,身邊人竟還這般讓人不省心!人人都說他再寵這奴才,總有一日會給他捅出個大樓子。可……這是寵嗎?孫諒過束髮之年,他帶著上青樓見見世面,不料反被譏笑;孫諒醉後奴性大發,示誠要追隨他所有欲成之事,他想就當耳邊風,頂多酒醒拿來取笑一番。要他說,這不是寵,是沒工夫計較太多,是拗不過孫諒的胡鬧。偏這奴才緊咬不放,挾他指天起誓!要玩這麼大是吧,好,他奉陪!孫諒呀孫諒,給你退路你不退,事到如今想反悔,也遲了……
嘖,鬧鬧鬧,二爺從來都只當他在胡鬧!這些年,什麼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一同做了;二爺欲卸除一族的奉陵職務,他獻計、他陪著一步步執行,就算落得眾叛親離,也選擇與二爺站在同一陣線。然這十年相伴,二爺可曾有一刻真心相待,還是他始終只能存在於二爺劃出的地界之外?只因他不姓李,不是隨洪氏千年奉身的守陵一族,胡鬧玩樂可以,出生入死卻是萬萬不能帶上?也就是說,這麼多年來二爺對他的整弄,純粹就是整弄個好玩的……?唉唉唉,跟對主子,天高地闊;跟錯主子,水深火熱。唉唉唉,嘆嘆嘆!
主要人物:
●孫諒:奉陵山莊的小奴才,自十歲入莊便派到二爺身邊,趁老爺閉關不問莊中事務,跟二爺聯手將山莊敗光……
●洪頤綸:奉陵一族的末代家主,痛恨一族為大燕韓氏效命,為了卸下守陵的職務無所不用其極。
次要人物:
●李護言:奉陵山莊流落在外的管事,一心效忠的並非如今的莊主,平時以說書為業,人稱快嘴李。
●盛瞻遠:出身書香世家,奉陵五少中最年長,待人以誠,心存仁義。
●澗谷:馬幫師爺,機關算盡,能將交付過來的任何事處理穩妥。
●程起:奉陵五少之一,馬幫幫主,瀟灑粗獷,馬背上的真男兒。
●錢伯瑾:天下錢莊左掌櫃,個性純真,好吃好賭。
●錢仲璿:奉陵五少之一,天下錢莊右掌櫃,專與黑白兩道打交道。
●屈置剛:奉陵五少之一,出身將門,視一門興衰為己任。
●李護旗:叛離奉陵山莊的門人,誓殺所有洪家人。
●段澐舒:江湖段家唯一傳人,寄生於奉陵山莊。
●洪老爺:將家主之位傳給次子後閉關於石壁之巔,不問莊中事務。
內容試閱:
城西的夕暮小道屬山莊之地,外人不得入。道上紫藤盛開,清風拂來,一串串銀鈴般的藤花隨之搖曳,兩抹人影一前一後漫步,如行走於香瀑之間。
「二爺說話不算話。」走在前頭的人影停步看花,孫諒趁機數落。
「我幾時說話不算話了?」輕捧垂至眼前的花串,洪頤綸閉上眼聞著藤花香氣,散漫著聲音,不大想理會殺風景的傢伙。
「開春的奉陵十大秀氣青年評選。」這條入莊的路上幾株百年老紫藤,布成粉紫隧道,不知是否山莊前人落下過咒語,又或靠近山莊即異地,就如後山終年一片蒼鬱,這小道上的紫藤也不分時節,天好便盛開,有風就有花雨飄香。如今正逢夏末,烈日高照引人不耐,孫諒可沒什麼閒情逸致賞花聞香,他要說道理。
二爺充耳不聞,逕自閉目,一身猖狂的紅衣在風裡飄成一朵紅雲,有時,小巧粉紫的花瓣散下,沾在了衣角髮絲,他不以為意。沉默持續良久,他才說道:
「說話沒頭沒尾的,我可不是你肚裡蛔蟲。」
孫諒撥撥自己頭上的落花,奔到他眼前說道:「二爺應承,若小人在十大秀氣青年中排名強過二爺,那麼二爺就答應小人一件事。」
「有這回事嗎?」洪頤綸已是有些漫不經心了。伊人胭脂鋪子的木盒今年堆到滿洩,老闆說明年要換個大些的;笑到合不攏嘴的不只胭脂鋪老闆,還有分了筆大花紅的仲璿。天底下還有比這更不令他上心的事嗎?
睨著那無關緊要的表情,孫諒很好心地幫著二爺回想:「明月當空照,煙波樓屋頂上,守身如玉的翩翩二爺獨自喝悶酒,感嘆空虛寂寞又寒冷……想起來了?」又一陣風過,細密的花瀑間,他看見二爺覷他。
……好吧,確有此事。洪頤綸沒忘,他只是沒料到孫諒緊咬此事至今。那日夜裡,孫諒醉了發神經,他也半醉被他影響,所以才在花好月圓有美酒配的煙波樓屋頂吵起架來……以往不自覺他待孫諒真有那麼不同,事後不禁反覆推敲,換作任何人他都不可能認真與之爭執。
煙波樓屋頂上,孫諒鬧完在他身邊呼呼大睡,他卻一夜不成眠。
就當他們都醉了吧,而深思醉後言語沒有任何意義。顯然這麼想的只有自己,孫諒忘了醉過,只記得那些不必記得的細節。
奇的是,春去夏來,孫諒說過的話、孫諒的追究與那煩人的死纏爛打似乎更深刻地影響了他,他竟開始認為就依孫諒所說、順了他的意並不全是壞事……
只要他肯他甘願,只要他的追隨出自真心,並不是因為誰的命令或指示,那不是壞事……
半點拿他沒轍的語氣,洪頤綸說道:「奉陵第九與第八秀氣青年,這種排名你也好拿出來說嘴?」那夜吵不出個結果,就隨口說道若在這秀氣青年的評選中勝出,便應允他一事。這不過是拖延的伎倆,時日久了,或許也就不了了之,偏他遇到的對手是孫諒;孫諒若將此等偏執用在練功上,段叔也不必愁白髮了。
「就算是第九十九與第一百,二爺輸了就是輸了。既然答應了小人,二爺難道不能講一回信用?」要知道這次評選令屈爺、錢二爺、瑾爺卯足了勁,程爺也大張旗鼓,連帶著城裡其他青年更加熱中起來。二爺不許他湊熱鬧,他的發揮也頗有限,孫諒真心覺得他們能排上前十已是非常了不得的事了。
「說吧,」洪頤綸瞄著他正經萬分的表情配上頭頂幾朵小花,忍著笑意,不察語氣帶著一絲暖意。「只要是我辦得到的,絕不推辭。」他也好奇,孫諒這麼費盡心力要得到的究竟是什麼呢?
孫諒看著那好看的面容,說道:「小人要二爺不可懷疑小人所言,無論小人說什麼,二爺必定要相信,不可存疑、不可試探。」信任該是贏得的,不是這麼討來的,這道理他明白;但經過煙波樓那一夜,他似乎再也無法忍受二爺的一視同仁,那麼清清楚楚地將自身孤立,將所有人都排除在外,只在遠處觀望。
在他面前,孫諒仰起臉,下巴翹得老高,幾綹柔嫩的紫色花串如瀑,落在頭頂,卻澆不熄、沖不去那倔強表情。
洪頤綸以為他又要說什麼無謂的追隨、願供使喚,那麼他也準備先答應下來。人心在每個當下想要的東西總是不同,往後孫諒若改變心意,時機到了尋個理由、尋個無關痛癢的任務,要將他差遣開也不是難事。
怎知原來孫諒要的是他的信任。
四下花香美景依舊,心裡卻微沉,前一刻的愜意不再,他不禁輕蔑道:「也就是說你這個奴才想騙我騙到脫褲子、騙到命都沒了,我也不能吭一聲氣?這種事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二爺噙著略帶邪氣的笑,孫諒知道二爺故意刁難,他若想得二爺認真相對,首先自己也必要加倍認真。他別開面,舉掌起誓道:「天地為鑑,小人孫諒此時此刻起絕不刻意誆騙二爺,若有違此誓,必教小人不得好死。」
他不大滿意,「你做為我貼身之人,倘若真有心追隨我那欲成之事,不得好死是必然。你既想得我一諾,怎能不多拿出些誠意?」孫諒執迷不悟,他倒要瞧瞧這執迷能有多深。眼前人皺起了一對英眉,洪頤綸仍是帶笑地輕道:「然而,孫諒你聽好了,我可以容忍你瞎扯淡一回,這次你若再扯下去,那就莫怪我認真與你計較。你說出口的話,此生我都不允你再收回。」
孫諒望進那對好看的眼眸,曾在夜裡映得出月色,如今卻是一片墨黑。他再次舉掌道:「若違此誓,必教小人嘗盡人間苦之最苦、地府痛之最痛。」他看他,「滿意了?」
洪頤綸表情有一刻冷凝,過了一會,復勾起笑意,也學他舉掌起誓:「天地為鑑,我洪頤綸今日對孫諒立下永信之約,只要他敢說出口的,我必定深信,絕不心底存疑,絕不伺機試探,絕不聽信他人傳謠。若有違,必教我心上人嘗盡人間苦之最苦、地府痛之最痛。」
「……」
「不滿意?」將那兩眼瞇成一線的表情看在眼裡,他輕笑著,「我現在欲成之事會讓自身嘗盡苦楚,這無庸置疑,我早已看開;然而要我心上之人受一絲一毫的苦難,我卻是萬般不願意。這才是真正能影響我、令我心如刀割之事。」
他說得雲淡風輕,幾朵藤花飄落,他眼眸隨之低垂,看停在手裡的落花,那一瞬孫諒感到胸口緊緊、緊緊揪起。
驀地,二爺拉起他的手將他扯近身邊,在拇指上一口咬下,他吃痛欲抽手,二爺卻不放。當他指尖冒出血珠,二爺緊緊握住,微微彎身前傾,輕點左右,印在了那雙好看的眉上,像一紙契約。
二爺舔去唇上的血漬,伸手進他口中,在虎牙上一按;他頓覺滿口香甜,藥血滑入喉間。他直覺要退,二爺使力擰起他的臉,也在他雙眉上蓋下了血印。
黑眸緩緩從那雙染紅的英眉上移開,洪頤綸說道:「這是我洪家千年相傳的按眉起誓,從此一言一行都有彼此血印監看,不允你我賴帳。」
孫諒震懾在原處,口裡喉間是濃郁藥香,眼前二爺一身紅衣,唇上、眉間點點艷紅,儘管夏風掀起,翻騰在紫藤花瀑間,試圖阻擋一步之遙的他,那景象依然清晰得令人窒息。
而他始終只是微微帶笑地回望他。
「我警告過你了,孫諒。我給你退路你偏不退,這些都是你自個兒討來的,現下要反悔,也遲了。」
※
夏末的奉陵是一年當中最炙熱的時節。這日,從天色還未明亮,奉陵山莊很難得地陷入一片熱鬧之中,只因──書名樓的黃慧兒要出嫁了。
慧兒十歲入莊,訂契至及笄之年便要遠嫁洛棠商戶。黃家為小康之家,幾代之前受過洪氏恩惠,便世代送孩童入莊侍奉,並非因家中窮困賣身;慧兒識字,一入莊便派到書文樓謄文抄書,是年書名樓落成,她因一手娟秀字跡被調往書名樓,成了主事丫鬟,在莊中地位與一般下人不同。
莊中人皆知慧兒與孫諒同日入莊,兩人又年歲相當,自有較深情感。
隨著慧兒離莊的日子愈近,平日調皮搗蛋的孫諒愈靜……誰又看不出孫諒癩蛤蟆妄想天鵝肉多年,今日便是他夢碎之日。眾人當然可以落井下石,然而見到他獨自院中傷神的身影,縱使平時被他與二爺整得牙癢癢,也不禁起了惻隱之心,便暫時擱下恩怨上前安慰一番。
鵲簷廊下,一身曙紅錦袍的洪頤綸斜倚雕花柱子,神色慵懶地望著院中情景;七、八個丫鬟、小僕,甚至護容都圍在孫諒身邊說話。
孫諒心情不好時,不會向外尋求溫暖,更不會弄得人盡皆知,只不過他平常十分吵鬧,一旦安靜下來反倒引人注目。一開始是護容找他有事,過沒多久幾個端茶送水的丫鬟路過,接著書武樓搬書的小僕行經,便一圈圍一圈,形成了此番有趣光景。
遠方,孫諒試圖說服眾人他沒事,他信用不好自是沒人相信;過沒多久,他換了一招,嘻嘻鬧鬧彷彿想提醒眾人他欠打的一面。洪頤綸支手撐在頰邊,不禁噙笑,想看他如何脫身。
黃慧兒對孫諒來說有特別之處,這他可以理解。孫諒對黃慧兒有超越同伴、手足之情,這他倒是從來沒有察覺到……孫諒真心喜歡黃慧兒嗎?是放上心頭全心呵護的喜歡?據他觀察,府裡沒人不喜歡黃慧兒,她聰慧有禮、溫婉可人,是常人所認知的討喜女子。
孫諒若是真心喜歡她,見她要遠嫁,從此兩不相見,就這麼逆來順受,寧可自舔傷口也不盡力爭取?面對情感,孫諒竟是這麼窩囊嗎?單手仍撐在頰邊,洪頤綸不掩鄙視目光,又忽然有半刻遲疑,倘若換了自己又會如何?
洪頤綸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面對親人,他放進心裡,卻不一定事事順著他們的意,不一定能相安無事、和樂融融;若有一日需與親人分離,只要是為了親人好,他不會不捨;若親人有所需要,他也必定不會置之不理,相隔再遠都會飛奔前去。
至於心上人……盼望那人好是必然的,若那人要離開身邊,他可會允許?
若是心上人從此不在身邊了,那還叫心上人嗎?
到那時,他的心還在嗎?
眼底映著孫諒把護容擋在身前,一會凶神惡煞似跟丫鬟打鬧,一會裝可憐討饒,洪頤綸又陷入了一陣沉思。
「何事?」
雙眼仍鎖著孫諒多變的表情,洪頤綸聲音抑著不耐。
「我……」
身後人顯然嚇了一嚇,支吾著走到他身邊,正是換上了一身刺繡錦衣的黃慧兒。一襲粉色衣衫將她襯得嬌豔欲滴,她雙手交握在身前,頰上、唇間點上些顏色,與平日莊中當差的裝扮大不同,是個羞澀待嫁的姑娘家了。
「慧兒特來向二爺辭別,多謝二爺這些年來的關照。」黃慧兒福身致意,眼眸依禮垂下後悄悄又向他看去。
洪頤綸遲遲未回話,遠方孫諒被兩個丫鬟追打,叫苦連天,平時不大表露情緒的護容不經意露了笑。
久不聞他應話,黃慧兒順著他視線望向院中。院中人影交錯混亂,卻不難猜到二爺看的是誰。
天還沒亮,孫諒請託替她梳妝的丫鬟傳話,盼能在她離莊之前與她說上幾句話。距離爹娘來接的時辰只剩片刻,她沒空理會,一出房門就在莊中找起二爺。可她怎麼忘了,這兩人形影不離,要找二爺只消找著孫諒便可……
黃慧兒感到有些委屈。曾經,她將孫諒視為手足。
她出自小康之家,與因貧困賣身的孫諒相比是好上許多,就因此她自認該要照顧孫諒;孫諒出身低微,不懂禮儀,她在旁提點;孫諒寫字如蟲爬,她細心指導;孫諒闖禍,她總幫著求情說話……她從不藏私,真心相待。
臨別在即,黃慧兒不想再扮作寬宏大度的好人,她只想真真實實地把握最後時機,對孫諒也好,對二爺也好,她要坦然以對。
「原來妳對孫諒竟是厭惡嗎?」
黃慧兒倏地轉回臉,不再盯著孫諒直看。在他注視下她神色驟變,有些慌張,好一會才平復了思緒,洪頤綸有趣地看著她,道:
「孫諒對妳卻是極為珍視、極為不捨的。」
二爺就在咫尺看著自己,問話中帶點興味,眼眸裡卻有一絲她看不明白的複雜。黃慧兒屏息問:「那麼二爺可有不捨?」
「我?」洪頤綸細細端詳她的緋紅臉頰,看穿她眼中期待著,期待他會說出她想聽的話。半晌,他目光不離地說道:「我若對誰有一分不捨,必然不會有些許含糊,必然會讓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否則不是瞎折騰一場?而此人若讓我有一分難受,我必也要還上一分,這才公平。」
言下之意,若是二爺對她抱有一點不捨,她不會不知,也根本無需再問……黃慧兒眼眶泛紅。
「至於旁人,著實難讓我費心。」洪頤綸不看那雙淚眼,從她身邊步離。
瞅著那抹張狂的紅色背影,黃慧兒深深吸口氣,喚道:「二爺!」
他停步,黃慧兒奔到他眼前攔住去路。
「慧兒不明白、真不明白我有哪裡比不上孫諒,讓二爺看不入眼。論出身、外貌、才情,慧兒可有一樣不如?二爺需要身邊有人服侍、解悶,這些慧兒又哪裡做不到?要論形影不離、日夜一同……只要二爺開口,慧兒沒有不願哪……」黃慧兒說到後來淚水直流。這話在心中壓了好久,話出口才知是深深的怨。入莊之前她早已婚配,入莊之後孫諒被段爺帶走,成了二爺的貼身隨從;分明她與孫諒就同在這鵲簷廊下邂逅二爺,命運卻如此不同……她頓然,真正該怨的是命運不是孫諒嗎?
洪頤綸靜靜聽著,待她稍停才道:「既沒有不如,便不需憤憤不平。」
「可二爺眼裡卻只看得見孫諒啊!」黃慧兒指控著。
洪頤綸眼微瞇。他對孫諒如何,難不成還要向誰報備、還要誰批准嗎?
黃慧兒邊哭邊抽著氣,「二爺,孫諒卻是不值。他巧言令色,處處討好;他能有今日地位全因段爺收他為徒,二爺你從不知其實孫諒根本──」
「住口。」洪頤綸警告地打斷她的話,慵懶的神情忽而狠厲,道:「若我有需要妳解答之處自會開口問妳;我不問,妳也不必自討沒趣,以為這樣便能討我歡心。」
「我──」黃慧兒雙手握在胸前。眼前的是二爺嗎?她怎麼不認得了……
她驚愕於他的本性?究竟這些人是看到了他的什麼,誤以為那是他真實的模樣?洪頤綸抑著不耐。這時遠方院中傳來些聲響,他循聲看去,孫諒不知做了什麼,令護容成了眾矢之的,護容正為難著。頓時他眉間微軟,輕輕勾笑,一會,似又想起還有個黃慧兒站在身邊拭淚,他才轉身不再看院中。
「本以為孫諒放得進心裡之人該要是更令我心服才是。只可惜動心與否,似乎並非人能選擇……」
他喃喃自語,並未顧及就在一步之遙的黃慧兒。洪頤綸單手收在身後,頭也不回地邁開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