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知聽誰說過,愛一個男人,別只因為他的英俊和才華,要愛他對妳的好;因為只有他對妳的情意才能讓妳在他的人生中占有一席之地。
安惜微覺得這句話很對,但也說得太夢幻。
要愛上一個聰明、英俊又有才華的男人不難,最難的是對方也要像妳愛他一樣愛著妳,這才算是一場值得的愛情。
她一直努力追尋著這樣的一段愛情。
拉開窗帘,陽光灑進,照亮了偌大典雅的臥室。
床上的男人翻個身坐起,絲被順著他的動作滑下,露出一副健碩結實、讓人垂涎的胸膛。他抹了一把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毫無意外地迎上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
女人穿著一襲粉色亮面絲質睡衣,柔柔的緞子服貼地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她的五官立體而深邃,尤其是那雙深墨澈亮的瞳眸最為好看。
每次激情之後,她總是起得比他早,纖薄身子倚在落地窗前,環手看著高樓外面的景色,那副神情含著微微的憂鬱,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
她是一個美得會讓男人生起憐愛之心的女人。
但,她僅是外表看起來柔弱甜美,性格和行事作風卻完全相反。
她長袖善舞,待人接物的手段純熟而高明,言辭雖然客氣,卻又不失本身的凜然,和在場那些企業家千金或是名媛們相比,她就像是一朵傲立風中的白蓮。
那些千金和名媛充其量只是外表光鮮,但很容易失去艷麗的玫瑰。
她是長貴集團的副總經理——安惜微。
另外,她同時也是利老獨生女收養的養女,雖然名分上是掛著領養的外孫女這層身分,但利老對她十分疼愛,視如自家人。
男人在一次慈善舞會上與她邂逅之後,她和他就開始交往了。
交往之後,男人瞭解她,也認同她,和他交往的感覺舒服而輕鬆,她覺得自己很幸運地找對了人。
她和他之間的戀愛並沒有轟轟烈烈;平平淡淡地看戲、吃飯、逛街,到了後來他們直接省去看戲和逛街這兩件事,因為他太忙了,有時候兩個星期也未必能夠見上他一次。
他從來不是一個懂得浪漫的男人,情人節生日週年紀念什麼的他不見得會記得;但他的優點是他對她認真,而且許諾過的事情一定會堅守到底。
所以當他向她求婚,並承諾會照顧她一生一世的時候,她感動得答應了。
她需要一個支持她、明白她的男人,也需要一個她愛的男人。
雖然她無法成為他的全部,但她至少可以占去他心頭的一個位置,只要彼此相愛,她相信她能夠和男人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愛這個男人。
結婚以後,她辭去工作,專心留在家裡當他的太太,他也沒表示反對。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和他的關係由一開始的細水長流形態變成現在的冷漠以待。
他們以夫妻的名義連繫著彼此,同住一屋檐下,彼此有需要的時候,大家就會同房過一夜;要是碰上他忙於公事,他多數會選擇在外面或是公司過夜。
曾經有一次,她和他雖然同住一屋,但彼此相隔了一個月才正式見上面。
他對她冷淡;而她則無論如何探索,卻還是找不出原因。
這樣的關係維繫了一年。
這次也是一樣,他去了歐洲出差一個月,她和他又是整整一個月沒見面。
直到昨晚,他回到家之後,她也剛好開門打算出去,兩人眼神交流了好一下,不約而同保持沉默,他卻突然主動上前吻她。
唯有在床上的纏綿,才足以讓她感覺他對她的感情未變。
「在想什麼?」低沉的男音響起。
「早安,昊仁。」
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安惜微察覺到他醒了。
「還沒有睡醒嗎?已經接近正午了。」安惜微湊前,伸手按向他的額頭,輕輕來回撫了幾下;她記得他說過他喜歡這種方式的撫摸,可以讓他舒緩壓力。
他捉住她的手,從床上撐起,順帶摟過她的纖腰,就將她往床的方向壓去。
她發出一聲低呼,他的唇已經狠狠堵了上來。
「不能……昊仁……我下午約了朋友去游泳啦……」她偏首想要躲開,他卻惡意地在她脖子上留下啃咬的印記。
她幾乎驚呼起來,橫了他一眼,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她打量他,他沒啥表情,只是將大手滑進她的裙襬下,正動作俐落地褪下這件薄得可以的睡衣。
她知道光憑片語隻字是打消不了他的念頭的,唯有順著他的意思安靜地偎在他懷裡。
卻在這個時候臥室裡的電話響起,男人的興致登時被打斷。
孫昊仁深吸一口氣,皺眉接起電話。「顧天遠,你有什麼事?」
知道這間臥室電話號碼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的特助。
「噢呵呵呵,老闆的語氣不好喔,該不是慾求不滿吧?」彼端傳來狐狸的奸笑聲,孫昊仁想像得到那人的欠揍笑臉。
顧天遠是那種就算別人指著他的臉罵,都還可以笑得輕鬆自在的人。
「有話就說。」孫昊仁冷冷說著。
趁男人接聽電話,安惜微馬上溜下床,拿過更換的衣物鑽進了浴室。
幸好那通電話解救了她,不然天知道他還要和她糾纏到什麼時候。
看了一下鏡中的自己,還有肩窩上那道齒印,她不禁嘆息。
看來今天的游泳計畫得延後了。
等到安惜微洗澡出來,男人也剛好掛了線。他朝浴室走去,她對他說:「我換了新的沐浴乳,是橘子香味的。上次我們逛街的時候,你說聞起來不錯的那個。」
「嗯。」
他什麼話也沒說就逕自走進去,表情淡漠得和之前在床上的熱情判若兩人。
她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看著他走進浴室。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個樣子。激情過後,他不會有太多的表情還是言語;如果他還想要的話,他會以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想法。
他嘴裡從來不會吐出一些例如「昨晚還好嗎」、「妳累不累」之類的貼心話。
那些情節大概只有在小說裡才會出現吧。
她微哂。她都幾歲人了,早已過了少女懷春時期,還會產生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流水聲傳來,她靜靜地坐在一旁等他;十五分鐘過後,他濕漉漉地走了出來。
壯碩的男性身軀僅以一條毛巾包裹住下半身,性感得讓她的視線移不開。
「惜微。」他喚著她,來到她面前。
她情不自禁嚥下口水,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為,她的雙頰微微紅了。
「嗯?」她連忙把視線往上移,看向他那張俊臉。
可能是背光的關係,他的表情看不大清楚,撲鼻而來的淡淡橘子香氣讓她覺得空氣也變得微甜。
事實上,待在他身邊,她就能感覺得到這種幸福微甜的滋味。
只要她別去介意他的冷淡。
「公司出了一些事,今天不陪妳吃午餐了。」他說話的語調有些輕,讓人猜不透他話裡背後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他為此感到遺憾嗎?
她其實不懂。即便是結婚了一年,有時候她還是看不透他的想法。
她最近不時懷疑自己和這個男人的見面是不是純屬例行公事。
每次回到他們的家、他們的愛窩,她和他都不會有普通夫妻般的互動。她最近甚至發現他早上見到她的時候,連一句「早安」也懶得說了。
她實在不想自己變成像黃臉婆一樣斤斤計較起這種小事;但,她真的無法不讓自己朝這個方向聯想下去。
要不是無名指上套著那枚鑽戒的話,她會懷疑自己和男人僅是床伴關係;有需要的時候就相約,激情過後就揮揮手瀟灑道別的那種。
所以,他無法陪伴自己吃午餐一事,對於她來說並不會太意外。
「昊仁,等一下。」喚著他,她想起自己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他。她和他每次的見面都太過匆忙,從沒試過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媽問起了什麼時候約出來吃個飯。」
她六歲那年失去父母,與生母感情如同親姊妹的利妍妍領養了她,一起在利家生活。利妍妍的丈夫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個兒子,所以一直把她視如親生女兒。
「這個……妳先找天遠確認一下我的時間。」他忖了下才道。
她瞠目看著他。和親家約吃飯也要找他的特助喬時間?
「你不可能每一晚都有應酬吧?」
在她來不及細想之前,這句話突然就脫口而出;他微愣看過來,似乎覺得平日善解人意的她說了不合宜的話。
「妳不應該這麼說的。」他蹙起了眉。
曾經身為大型企業高層的她應該明白,即使他沒有應酬,他手上還是有一堆忙不完的工作。
「我想偶爾扮演一下小女人的角色,不行嗎?」反正已經說了,乾脆說到底。
別的女人只要兩天見不著老公就會抱怨連連了,她呢,一個月只和他見上一次面,一直以來不吵不鬧,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們當初協議好了,結婚之後儘量不要妨礙到對方的工作,不是嗎?」他的語氣稍緩。
她以為他會說出「我不喜歡有諸多要求的女人」。實際上,她的要求並不多,就只是要他見一見她的母親、吃一頓飯而已。
「想不到我和我媽妨礙到了你的工作。」她嘴角微勾,強迫自己要笑。
他攏起眉頭,不習慣她咄咄逼人的態度;但仔細一想,她在商場上素來就是這個樣子,對他自然也是一樣,「我沒這麼說。」他的眼神變得更淡漠了。
女人通常都是採用統一模式辦事的。只要結婚了,你稍微不順她的心意,她就會念個不停。
他以為她起碼會不一樣,但現在看來,她正緩慢地朝那個方向前進。
一年的時間就足以讓一個女人改變嗎?
「惜微,我也很想見一見外公和媽,但不是最近。」他上前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一下她的唇,「過一陣子再說吧。」
說到這裡意味著他妥協了。安惜微知道如果自己再堅持,肯定討不了好。
「好吧,你忙你的。」她給他一抹淡淡、卻適宜的笑容。
他似乎勾起了嘴角。基本上她很少看到他的笑,相識至今,他多數是板著一張臉,就算心情好的時候,他的樣子看上去還是冷厲淡漠的。
微冷的唇瓣湊了上來,拉回她的思緒,他給她一記道別的深吻。
「有空的時候,我們再約外公和媽。」他穿好了衣服,離開這間臥室之前說著。
他強調了「有空再約」這四個字。
她頷首,不去問他「再約」是什麼時候。她知道他給不了答案。
* * *
「總裁,早安。」
一大清早,男人邁開步子踏入辦公室之前,站在電梯外的主管們和祕書連忙向他道早安。
孫昊仁只是頷首示意,風風火火走進辦公室。
跟在他後面的是另一個男人,手上捧了高高一疊的文件,儘管樣子有些疲憊,但他還是揚起最好看的笑容向經過的同事微笑打招呼。
等到男人走進辦公室,自家的老闆……喔不,在上班時間應該稱呼一聲「總裁大人」才對,已經在座位上不耐煩地等著他。
顧天遠連忙把重要的文件都擺在面前,免得待會兒被老闆罵。
「上個星期不是說好要把示範單位的設計藍圖交上來嗎?怎麼我到現在還沒看到藍圖?」孫昊仁翻了一下文件,發現裡面少了一項他要的。
「是這樣的。設計師因為我方數次要求改圖,所以有些不滿,目前程經理正在和對方談。」顧天遠攤手,「你也知道的,設計師這些搞藝術的本身就很難搞,加上這次室內設計的負責人曾經拿下十多次設計創意大獎,對方認為我們擅自改掉設計圖很無禮。」
孫氏集團的主體經營是房屋地產,最新一期的高級公寓打著綠色之城的招牌,響應環保和愛護地球的口號,準備在六月之前推出。
但,負責室內設計的諾伊工作室出了一些狀況,設計師原本預定置入的地板因為成本太高而被公司否絕;如果要換掉地板的話,還得重新為其它的設計配色和修改,設計師一怒之下寧願違約也不要和公司合作。
現在問題來了,距離推出期限越來越逼近,他們去哪裡生出一個設計師?設計藍圖耗時,加上考慮到施工的時間,所以孫氏集團不能終止和諾伊工作室的合作。
還有另外一個重點:諾伊工作室的老不死……唉,一時口誤,是宋慶老先生是設計界的大老,頗享盛名,綠色之城的計畫會受到高度關注的一半原因,就是因為孫氏集團能夠找到這位響譽國際的巨擘負責室內設計。
於是,顧天遠讓程經理走一趟,約見諾伊工作室的負責人。
「你的效率只能到這種程度?」孫昊仁挑高眉。
如果答案不能讓他滿意的話,他會慎重考慮自己是不是用錯了人。
「如果只是到這種程度的話,老闆你早就考慮換人了。」揉揉眉頭,顧天遠顯然也知道他的想法,「這次地磚因為貨源不足的問題所以被抬高了價錢,導致成本超支,這也不是諾伊工作室的錯,所以我能理解宋老先生的憤怒。目前國內的貨源問題還是存在,要想用當初的價碼買到貨是辦不到了,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直接找人到國外去訂貨。」
孫昊仁擺出一張撲克臉看著自己的特助先生。
「我找到了門路,打算今晚搭乘夜班飛機去法國廠商那兒直接訂貨。如果一切順利的話,貨品應該下個星期就可以到達。我計算過了,直接訂貨的成本雖然比我們原先的預算成本高出5%,但比起我們撤換設計師、更改藍圖所花的人力和物力,直接向廠商訂貨比較划算……」
孫昊仁支著頤,特助先生立時明白自己沒有立場去判斷這筆交易划算還是不划算,因為決定權在他這個老闆手上;所以,不愧是跟了他多年的特助,連忙話鋒一轉:
「當然還是要請示過老闆你,只要你一聲令下,我立即去辦。」
「我聽說法國品牌法玆克很少會接受建商的個別訂單,你有把握他們會接下訂單?」
「有。」推了推眼鏡,發出一記閃光,眼鏡特助先生似乎胸有成竹。
「看來你早就和惜微談妥了。」
「我和惜——老闆,你怎麼知道我和惜微談妥了?」顧天遠一臉驚訝。
孫昊仁睨他一眼,冷笑,「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是你先找上她,還是她找上你?」
「別露出這種可怕的表情啊,老闆。」輕咳一聲,顧天遠坦然道:「昨天中午,我去找她。」
「要商議這些事的話,不是應該先找我?怎麼是直接去找她?」他挑眉。
「老闆,昨天你人在哪兒?你還在飛機上。我也是應惜微的約去吃個午飯,想起她在長貴集團的時候曾經跟法玆克合作過,所以順帶聊起。沒想到她一聽到法玆克這個品牌就說那邊的總裁不僅是之前的合作夥伴,還是利老朋友的兒子。」顧天遠喊冤。
孫昊仁上下打量他,不發一語。其實他早就知道這一點,原本也打算找安惜微幫個忙;只不過安惜微比他快了一步,直接找上他的特助。
他不喜歡她這種逾越的態度。
她雖然是他的妻子,但他的公司還輪不到她來過問。
「這次應該十拿九穩了,因為惜微找上了利老,利老叫自己的特助和對方通了電話,現在只等著我們派人過去洽談簽約。」原本一開始他找上安惜微幫忙時,她還要他別說出去,沒想到他家老闆是個鬼,啥也躲不過他的法眼。
「這樣一來我不就欠利老一個人情了?」孫昊仁冷哼。
顧天遠再次推推眼鏡,「利老是惜微的外公,惜微是你的老婆耶,大家關起門來就是一家人,應該不會說什麼欠人情——」
孫昊仁一記冷瞪過去,特助先生連忙識趣地閉嘴。
他有一個禁忌。那就是在公事上,他不喜歡任何人提起他和安惜微的關係。
顧天遠不是不知道他的忌諱;但,有時候他總覺得他家老闆對安惜微的態度很奇怪就是了。
「那麼,老闆的意思是怎樣?」他還是乖乖把話題繞回重點上。
孫昊仁敲著桌面,仔細權衡了利弊,終於拍板定案。
「你就走一趟吧。出發之前,以你的名義約惜微出來,今晚八點。」
「老闆,今晚八點我已經在機上……等一下!意思是你去赴約嗎?」
孫昊仁冷睨一眼。「有問題嗎?」
對你來說當然沒問題,只是我沒見過老公約老婆還需要如此迂迴?
顧天遠懷疑他家老闆在家的時候是怎麼和自己妻子相處的。
不過他沒有白目到拋出這個問題,免得被老闆的冷眼瞪死。
* * *
安惜微選了最靠近窗口的一個角落坐下。她喜歡這種享有自我空間的感覺。
看了一眼菜單,她點了一杯咖啡,因為只是和相熟的人吃頓飯,所以她也沒刻意打扮,只是穿著一件及膝米色洋裝,盤個髮髻就出門了。
當感覺有人接近,她抬頭露出甜美一笑,「天遠,你遲——」
原本想笑說來人是不是又被上司操得無法提早離開,沒想到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個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裡的男人。
孫昊仁的表情很微妙,瞇眼看著她,像是在端詳她的笑容,一副不知道為何就是不高興的樣子。
「妳要找顧天遠的話,他已經登上飛往法國的班機了。」
一句話登時讓她知道了男人不高興的原因。
嘖。天遠這個大嘴巴,一定是讓昊仁知道了她出手幫忙的事情。
按照她對這男人的瞭解,他不喜歡她插手他公司的事務,因為那會讓他覺得她侵犯了他的領土。
事實上,她並沒有那個意思,她純粹只是想幫他解決問題。
「你要見我就直說好了,何必借用天遠的名義。」她也不多說,示意他坐下。
他坐了下來,嘴角勾起近乎冷笑的弧度,「因為最近我發現妳和我的特助混得很熟。」
「就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和他的確很熟。在認識你之前,我已經認識他了。」當她還在長貴集團業務部門實習的時候,顧天遠恰好是她部門的經理,曾經指導過她大半年。
他是唯一一個不把她當作是總裁外孫女來看待的人。他指導過她不少,完全把她當成一個資歷尚淺的後輩般悉心指導,教會了她許多東西。
後來,他被昊仁挖角,讓她外公不時嘆說走了一個寶貴的人才。
「我見他的時間比見你還要多。」她淡淡回話。
「所以,透過他,妳知道了我公司裡發生的大小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並不是用疑問句。
她抬眸睨他一眼,停下攪拌咖啡的動作。「昊仁,把事情說清楚一點。你知道,我從來聽不懂暗示什麼的。」
她只是不想聽懂而已。他心中明白。
孫昊仁一臉正色地說個明白:「我不喜歡妳插手我公司的事情。」
「好的。」她什麼也不解釋,只是點了點頭。
他微訝,滿心以為她會解釋一番,至少要說自己不是故意這麼做的,但她僅是微笑頷首答應。
他承認,這個女人有時候會讓他摸不透,她和他以前交往過的女人很不同。
之前的女友都是一個勁兒討好他、一心想要霸占他所有的時間,再不就是施展苦情計要得到他的關注。
她則是太過淡定恬靜,自制力好到不行。
當初他把這一點視為她的優點;但結婚過後,她太過擅於隱藏真實感受這一點讓他覺得有點辛苦。
因為他猜不透她。
不管怎樣都好,這一次,他清楚向她表達了自己不喜歡她擅作主張幫他向法國法玆克爭取訂貨。
既然她已經妥協,他也不想追究下去。
再說,他向來喜歡直截了當的個性,不喜歡去揣測別人的想法。
她不解釋的話,他也不想多問。
「我們別談那件事了。妳餓了吧,先點餐。」他招手喚來服務生。
安惜微凝望他,心中有些酸楚。他沒給她解釋的機會,在她說句「好的」之後,他就理所當然認為她在這件事上犯了錯,而不是幫了他。
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愚蠢。明知道到了最後,男人還是會找上她幫忙,她卻急在男人尚未開口之前幫了他,在他眼中反倒成了多管閒事的小人。
但,身為妻子的她不應該這麼做嗎?
他顯然不這麼認為。
「惜微,想吃什麼?」孫昊仁點好了餐點,發現她還在發愣。
她的臉色有些僵凝,不知道正在想著什麼。
「妳在想什麼?」他主動伸手握住她的手,關心地問著。
「你說呢?」她牽動一下嘴角。
他挑挑眉,遲疑了一下,才恍然道:「等處理完手頭上的工作之後,我就約外公和媽出來吃飯好不好?」
他以為她在意的是這件事?安惜微吸了一口氣。
果然,他總是看不懂她的心。
「暫時不用了,我媽回香港去了。」她媽媽在香港的分公司擔任要職,所以並未和她與外公住在一起。
昨晚送媽媽上飛機的時候,媽媽還特別關心起她和他的近況。
她一如既往地告訴媽媽,昊仁對她很好,就是工作比較忙,時常抽不出時間。
她總不能告訴媽媽,要見女婿的話必須先預約才行。
「是喔。那麼下次就約外公好了。現在先點餐吧。」他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她能說什麼呢?只是嗯了一聲,繼續把目光放在餐單上。
實際上,她已經沒了胃口。
「來一客牛小排好嗎?還是妳要試一下他們主廚推薦的薄荷羊排?」他建議著。
「……隨便。」她閤上餐單,他想了一下,幫她點了一份牛小排。
結婚一年來,他不知道她的喜好和口味。
她不喜歡吃牛肉,也嫌羊肉有羶味,她多數吃雞肉或海鮮類,但他從來沒發覺這一點。
她不想考慮這個問題,但現在她不由得問自己了。
這個男人真的是她的丈夫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