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大學時期,璩烈和一群傢伙在路邊打架,被揍得奄奄一息,傑斯剛好經過,偶然間出手救了他,兩人結識,從此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在學校,他們是英式橄欖球隊球員,同樣是前鋒,傑斯是球隊隊長,負責球隊大小事務;璩烈則專門挑釁敵隊、製造衝突,將敵隊搞得心浮氣躁,注意力渙散,好讓隊友們趁機一一擊潰對方的防守。
總之,他是球隊的鷹犬,以擾亂、逞兇鬥狠著稱。
他和傑斯的友情歷經十年以上,仍然緊密維繫。
有一次,在傑斯開設的第一間酒吧裡,兩人閒聊著結婚這個話題,璩烈問:
「會不會後悔?」
愛好自由的傑斯向來認為婚姻是一座困獸圍城,璩烈深感意外傑斯今年居然婚了,而且他和妻子早有一個四歲的小孩。
「後悔?倒是不會。」傑斯很酷地說:「不知道該說是宿命安排,還是自由意志,第一次遇見她,我很怕被逮住,所以就逃了;第二次兩人再度相遇,我覺得自己想逃也逃不了,乾脆束手就擒。我和她的命運早就已經緊緊纏繞,變成打不開的結。」
「是嗎?」璩烈不可置信,無法相信會有一個女人可以逮住傑斯。「她有什麼特別的魔力?會法術?還是……」
「既不是外表,也不是精神上有什麼特別的。當然外表或靈魂這些要素仍然得要某種程度才能吸引我注意,可是這些都不是絕對重要的。」傑斯緩緩道來。璩烈追問:
「那什麼才是絕對的?」
「第一次接觸,她碰了我一下,看我時的眼神。」
「搞半天,你是相信一見鍾情的男人。」璩烈失笑,還以為傑斯很酷,對愛情什麼都不信的。
「當然。不然你呢?」傑斯笑了笑。「難道你不覺得別種愛情反而顯得不可思議?」
璩烈沒回答。因為他從沒遇過像傑斯描述的那種情形。
不到半年,傑斯籌劃開設第二間酒吧,璩烈決定投資,兩人正式成為經營夥伴;營業了大約幾個月,某個晚上,璩烈遇見了一個女人。
他對她第一眼的感覺是:魅惑人心。
當時那女人在熱鬧喧囂的酒吧有一場舞蹈表演,結束之後,當她離開舞池,他們在擁擠人群中擦肩而過,有人撞到她,璩烈遂連帶地被她撞了一下。她抬眼瞄他一眼,沒說話就走掉了。
璩烈則愣了愣,正想叫住她,她卻頭也不回地消失。
第二次,再遇見她,也是在舞蹈表演結束之後,璩烈開口叫住她:
「小姐--」正想請她喝酒。
「嗯?」那女人回頭凝視著他,緩緩地笑了。可惜,卻不是真的看見他,反而對著他身後的調酒師說:「你剛叫我嗎?抱歉,我今天不能停留太久,要早點回去。」
隨即穿越人群,很快地在他眼前消失,無視他的存在。
璩烈一整晚喝著冰鎮伏特加,腦海密室縈繞著那女人熱情的舞蹈--她的眼神,她踢踏旋轉,擺臀扭腰,舉手投足,舞姿確實性感撩人。
說真的,酒吧燈光昏暗不明,那女人美不美見仁見智,但璩烈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卻對她留下莫名好感。
璩烈很困惑,這該不會是傑斯說的--第一次接觸決定了一切?
第一章
距離婚禮倒數三十天。可笑的是,璩烈這個新郎卻毫不知情。
今天,姨婆帶了印好的喜帖靜悄悄擱在他辦公桌上就走了。不久,他接到姑姑打電話來告訴他--
「看到喜帖了嗎?婚禮就在下個月喔。」閒話家常的口吻。
「什麼?」掛完電話,璩烈還一頭霧水。
後來,遠親表姨也來摻一腳,打電話來說--
「別忘了,下個禮拜要拍婚紗照喔。」
「什麼?誰要結婚?」他沒看喜帖,也沒聽清楚姑姑說的話,到現在他還以為是家族中某重要人士即將結婚,全家族約定好要集合拍婚紗照。
「呵呵,還有誰,不就是你嗎?」麗琴表姨笑著說。「難道外婆沒親自跟你說明?不可能吧。」
搞半天,是他要結婚嗎?
璩烈無法相信,打電話給外婆。結果,才發現所有人裡最誇張的是他外婆,已經偷偷在璩家擁有的五星級飯店預訂婚禮。有沒有搞錯!他是飯店總經理,竟然對這一切毫無所悉?
原來外婆要飯店的員工聯手隱瞞他,誰也不准吐露半句。
沒過多久,璩烈接到親友的道賀電話。等他終於搞清楚來龍去脈,不禁惱怒,畢竟這場婚禮來得荒謬透頂。
都到了要結婚,他這個新郎卻是最後一個知情的。
更誇張的是,新娘是誰,璩烈還是翻了喜帖才知,氣得他立刻請秘書成雨宓聯絡對方過來一趟。
新娘周品妍,今年剛從模特兒轉型成連續劇女主角。現在打開電視,沐浴乳、飲料、洗髮精廣告,五支中便有一支是她「主演」,上週還拿下名模媒體曝光率第一名。
她二十四歲,家世背景不錯,父母是金融董事顧問,她自己正當演藝事業大紅階段,這時竟吵著要跟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結婚,到底是腦筋燒壞,還是怎麼了?
璩烈怎麼想都想不透。
一切還是得從璩烈和周品妍認識說起。
今年五月,璩家在市中心五星級飯店有場新揭開幕的活動。這間飯店的主體是一棟三十七層豪華大廈,總公司設在十五樓,一樓至十五樓是商業專用辦公室,十六樓以上則是五星級飯店,飯店櫃檯大廳就設在十六樓。此外,這棟大廈的地下室還設有大型超市、美妝店、服飾店等商店。
這棟建築設備奢華氣派,飯店共有八十間客房、兩間中西式餐廳;在飯店櫃檯大廳的側面還特別設置一間精美禮堂,專門提供新人婚禮使用。
飯店附有藝廊,不定期舉辦畫展,開放大眾參觀。頂樓除了總統套房,還有VIP專門招待室,以及觀賞台北夜景的展望台與咖啡廳。
開幕典禮相當盛大,當時,璩烈就是透過公關公司的介紹認識周品妍。
第一眼印象還不錯。周品妍長得很美,清麗脫俗,說起話單純可愛。
可是,兩人一旦交往,璩烈沒多久就搞懂了對方。
周品妍個性驕縱幼稚,腦袋未進化,講話焦點離不開「美」和「自己」。
璩烈很快便對她厭煩,不到兩個月,他主動提分手;本來以為兩人好聚好散,沒想到根本沒那麼簡單。
分手之後,璩烈不再理會她,她開始採用緊迫盯人的方式。
對於周品妍拙劣的跟監,狂打手機等等做法,剛開始璩烈覺得她胡鬧一陣就會罷手,沒想到後來她纏人的功夫愈來愈瘋狂,情況也愈演愈激烈。
到最後,璩烈只好拒絕和她有任何接觸,不會面也不接手機。周品妍無計可施,竟然以哭鬧上吊的方式威脅他。
就在某一晚,周品妍狂打上百通電話給璩烈,他拒接之後,她決定施展計謀,假裝吃了過多安眠藥,再打電話給經紀人哭訴求救;經紀人以為她真的鬧自殺,趕緊將她送醫急救。
之後,經紀人苦苦央求璩烈出面安撫,以免事態惡化;而璩烈也不想鬧出人命,決定去周家探望周品妍……卻沒想到會引發這場結婚鬧劇。
透過幾通電話緊急聯繫,璩烈的秘書成雨宓終於約到周品妍。她和經紀人已到飯店,成雨宓趕緊安排,讓他們進入飯店頂樓的VIP室。
璩烈相當性急,當成雨宓通知他們已到,立刻邁出辦公室,在走廊旁秘書辦公桌前忽停下腳步,問:
「雨宓,下午有重要會議嗎?」
「有。討論火車站飯店改裝,下午要召開室內裝潢重審會議,飯店經理說設計稿必須請你先過目,特別提醒這次務必出席。」
「改期吧。」簡短的命令,不容轉圜。
已經改了三次時間,原本有些為難,成雨宓還是立即點頭,表示會通知設計公司會議改期;再看向璩總,他已轉身往電梯方向走去,等候通往頂樓的電梯,沒幾秒卻猛然折返,問成雨宓:
「我要妳打電話取消婚禮,處理得怎麼樣?」
璩烈雙眸冷峻,濃眉微蹙,語氣像冷鋒刮了過來。成雨宓臉色僵一下,急忙站起來迎向他,姿態分外謙卑,略顯歉意。
「打了,但無法取消。」小心翼翼措詞,就怕被遷怒。「璩總,你的姨婆說喜帖已發給親友,全部五百份;攝影棚說婚紗照的款項全數付清,無法取消;婚禮的禮堂和宴客的飯店是你外婆親自預訂的,很早就選在璩家位在北投的溫泉飯店,那裡的經理是你外婆的助理,他堅持不讓我取消,一切得由你外婆出面,她說了才算,我沒辦法阻止她老人家……」
「夠了。」璩烈嘴角浮現不屑冷笑。「早知道不會那麼容易。」
他預估要取消這場婚禮,可能比登天還難。
璩烈五歲時,一場車禍奪走他父母的生命,從此他就被奶奶、外婆、姑姑、姨婆等一干女人養大。
去年奶奶去世,她們開始催婚催得很急,尤其是外婆,怕生命太短無法盼到他結婚生子。
最近一年,她們頻頻逼他相親,對象什麼名媛淑女,璩烈全看不上眼。這次,周品妍算是有備而來,精心設計這場婚禮,璩家長輩恐怕欣喜若狂,早就巴不得了,誰管他這個準新郎願不願意,更不會讓他說取消就取消。
「對了,璩總。」眼見璩烈轉身離開,成雨宓趕緊補充:「你的大學同學傑斯打電話來問婚禮需不需要幫忙,他說可以當招待,也會幫你找到六個伴郎,我已經說服他先不用急著幫忙。」
璩烈聽完,只能冷笑。
這根本不算什麼好消息,傑斯是他大學英式橄欖球隊的隊長,現在,他們既是好友,也是生意夥伴。
現在,就連酷愛自由的傑斯都結婚了,外婆催婚只會催得更有理由,但璩烈依舊熱愛自由,他還不願被任何一個女人束縛。
他是那種男人--堅信熱戀初期男人可以對女人承諾,但不一定要遵守。
熱戀期,璩烈對女人向來出手大方。車、珠寶、金錢,他從不吝於給予。追求的手段浪漫熱情,經常讓她們深深感動,難道是因為如此周品妍才會對他留戀難忘,不肯輕易放手?
但是,交往之初,璩烈清楚表明他不想結婚。
往常,交往過的女人很清楚他堅持單身,面臨分手,總是分得乾淨俐落,從沒遇到過周品妍這種女人,死纏爛打,最後還強迫他結婚。
電梯正好開啟,璩烈走入,按下頂樓的數字鍵,光潔如鏡的電梯門緩緩闔上,鏡中的他濃眉微蹙、五官輪廓冷硬,怒氣騰騰,但現在不是發怒的時機,得先處理周品妍惹出的鬧劇,打消她想和他結婚的念頭,他不能意氣用事,反害自己被套牢,那就毀了。
在十五樓的成雨宓,安靜看著電梯兩扇門關起來,回到原位,大大吁口氣。
好險!差一點就要被遷怒,要不是周品妍和經紀人已經來了,璩總急著見他們,要不然無法取消婚禮的帳恐怕要算在她頭上。